中国农业要尽快读懂巴西 但不要模仿巴西

张振武  2010-1-2

据媒体报道，巴西农业已经制定了雄心勃勃的大战略，这个大战略是面向全球的，当前正在进行全球战略布局行动。据中国农业科学院院长翟虎渠介绍，这项全球计划由国家财政安排专项资金扶持，由巴西农科院具体实施。其主要方式是在美国、法国、荷兰、加纳、英国、德国、中国、韩国、南非、委内瑞拉和巴拿马等不同类型国家建立联合实验室。目前有的已完成建设工作，有的正在积极推进。与此同时，同相关国际组织的合作也在逐步强化。

 1 巴西全球农业科技交流的背后是图谋全球大战略

中国农业科学院是我国最高层次的最权威的农业研究机构，是国家农业方面的主流智库。针对巴西的全球农业战略行动，中国农科院专家提出，巴西农业科研的国内和国际布局值得我们借鉴。笔者认为，对于巴西的农业战略行动，中国仅仅是一个简单的‘借鉴’二字是远远不够的，而且，把这个问题仅仅局限在农业科技领域也有些眼光狭窄。

在对待巴西农业问题上，我们的主流智库有些自大，有小瞧巴西的意味。“据世界银行的统计，我国经济实力和农业创新能力强于巴西”。笔者认为，仅就农业来讲，就农业战略层面来讲，我们与巴西还是有差距的。巴西农业有战略，有体系，有目标。而且有全球战略视野，有构建全球农业体系的雄心，有自己的主攻目标和一套打法。

巴西地处热带和亚热带，大部分地区气候温和，雨量充沛，地势平坦，自然灾害少，全国农用地面积约4亿公顷，其中可耕地面积约2.5亿公顷。生物资源和水资源也非常丰富，发展农牧业的条件得天独厚，在世界上几乎无人可比。巴西大豆、玉米产量名列全球第二，仅次于美国。巴西已超过美国成为世界上第一大鸡肉出口国，美国、巴西两家的鸡肉出口量占全球总量的80%。巴西牛存栏数已超过2亿头,稳居世界第一大生产国的地位。巴西猪存栏头数位列世界第三。将来巴西就是又一个中东，所不同的是，中东是靠石油发迹，巴西要靠农产品来‘立棍’。

巴西的行动并不仅仅是‘科技交流’行为，如果只是‘科技交流’，就用不着动这么大的干戈。2009年5月，巴西总统卢拉访华，把‘中巴联合实验室’建设项目写入了两国领导人签署的联合声明中。可见巴西的重视程度之高，也可见其推动力度之大，可见这是一个属于战略层面的事情。巴西开展‘科技交流’，也不是为了‘确保巴西的粮食安全’吗？这仅是幌子而已，因为巴西不存在粮食安全问题。 

 2  巴西打着技术交流的幌子在拉关系搞公关活动

中国农科院专家说，‘我们可适当关注并借鉴巴西的做法’，我国仅仅是‘适当关注’是不够的，‘借鉴巴西的做法’也是‘傻子过年看街坊’。我们需要重视巴西，研究巴西，要读懂巴西。要看透巴西此举背后的真实意图。巴西农业发展目标是全球视野，在全球范围内进行布局，图的是天下大农业，这是雄心勃勃的鸿鹄之志，巴西气候温雨量充沛，适合发展农业。巴西地势平坦可耕地面积大，适合大规模地发展农业。在巴西发展农业什么都不缺，自己手中牌是全的。但是巴西农业有软肋，它缺市场资源，没有全球大市场的支持，巴西农业庞大的产能无法消化。

巴西已成为全球畜牧业生产大国，这样庞大的畜产品数量，靠一亿多人口的国内市场是容纳不了的。巴西畜产品需要国际市场来消化。巴西在全球联合建实验室，并不是单纯进行技术研究，农业技术哪有那么多可研究的东西。巴西搞全球农业交流是‘醉翁之意不在酒’。巴西打着技术研究的幌子深入到全球各国，不会引起非议猜疑，不会引起麻烦，不会让别人加强防范。巴西打着技术研究的幌子是在拉关系，搞渗透进行公关活动。在‘技术’交流的过程中，趁机把巴西农业推销给对方。包括软件和硬件，让对方了解巴西农业，对巴西农业产生好印象，减少敌意产生好感，进而巴西农产品进入对方市场创造条件。

巴西在美国的联合实验室设在美国农业部农业研究局，为什么不设在某大学或某研究院，而是美国农业部呢？美国农业部是行政管理机构，并不搞科学技术研究。这说明技术实验是次要的，进行公关活动才是主要的。在小布什时代，美国与巴西在玉米乙醇新能源战略推行方面，是一唱一和齐步走的，设在美国农业部的联合实验室应该做了大量沟通协调组织工作。笔者猜测，巴西在美国的联合实验室设在美国农业部农业研究局，还有一个用意就是希望起到示范引导作用。期望其他国家能够纷纷效仿美国，能够萧规曹随路径依赖地把巴西的科技交流机构设在该国农业部。

巴西在非洲加纳建立的就是一个办事处性质的办公室，其目的是向非洲传输巴西的畜牧和林业发展科技知识，促进技术合作。巴西在巴拿马在委内瑞拉也都设有办事处，旨在推动与这些国家的农业科技合作。这些都说明巴西主要是搞推销搞公关，农业科技合作就是公关活动，农业技术转让就是渗透活动。巴西不是来搞赞助的，它不能白落忙乎。它要在技术合作转让过程中赢得对方信任，获得对方认可认同接受，从而把巴西农业的种子播在全球的大地上，在全世界肥沃的土壤上开花结果。

3  巴西农业照搬美国是正确的定位和高明的战略选择

巴西在农业方面的战略战术高人一筹，我们不可小瞧，巴西同美国在南美北美之间的地域角度上是邻居关系，它就攀亲结贵与美国结拜成‘把兄弟’。从‘金砖四国’与中国也是‘哥们弟兄’关系。巴西不与美国争老大，它心甘情愿地当小兄弟。美国这个大哥不白给，这个大哥是有实力的大哥，巴西这个小兄弟当然也不白当，它可以沾大哥的光。在美国的带领下，巴西跟在后面搭车跟庄，比另起炉灶自搞一套省劲的多。 

全球现代农业主流模式由美国人主导，游戏规则由美国人制定。农作物及畜禽种子由美国供应，原料及终端产品价格由美国芝加哥期货市场定价，全球农产品贸易由美元来结算，全球玉米大豆货源由美国提供。美国与巴西联合起来，在农牧业领域结成哥们兄弟关系，形成无比强大的势力，可以说打遍全球无敌手，大宗农产品的天下就是美国的，也是巴西的。巴西跟在美国后面当小兄弟，利益就可以分享。这比分庭抗礼强得多，这比另起炉灶省劲的多，这样的选择符合巴西的资源禀赋，符合巴西的国情特点，也符合巴西的国家利益。

巴西农业是照搬美国的，产业产品结构相同，模式标准体系相近，这样巴西就可以搭便车，就可以直接沾美国的光，技术也好，品种也好，都可以直接从美国拿过来坐享其成。说这是‘借船出海、借梯上楼’也可以，说这是寄生生存方式也可以。在市场开拓方面，巴西也要占美国人的光，在开拓国际市场方面，靠巴西人自己的力量去打天下，是远远不够的。巴西人没有力量去打天下，他们没有那个实力。

巴西是聪明的，他们没有自不量力，没有不知深浅地去自闯天下，而是精明地把美国人捧为‘带头大哥’，自己甘愿跟在后面当老弟。这样把自己与美国捆绑在一起，谁得罪巴西就等于得罪美国，美国人没人敢得罪，巴西就收到狐假虎威的效果。同美国人捆绑在一起发展农业，美国人有饭吃，巴西人就有馒头吃。有美国人去攻城略地，去开疆沃土，去进行市场推广，进行消费者教育，进行市场培育，美国打开一个又一个国家紧闭的农业大门，巴西人就可以坐享其成搭车跟进。

 4  我国要在大战略大框架下改革农业科研机制

　　中国农科院专家在建议中提出，“我国农业科技体制改革工作推进多年，但没有取得应有效果。各层次机构之间缺乏有效的分工协作机制，低水平的重复研究现象比较普遍”。我国的农业科技确实存在着上述问题，但我国农业的问题不仅仅是科技体制的问题。我国农业需要大思维大战略大框架，因为，‘不谋全局不足以谋一域，不谋万世不足以谋一时’，我们现在仅仅是参照巴西的做法，到世界各地去建设实验室，这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。

党的十七大明确提出，要走中国特色农业现代化道路，这是大方向，是大课题。但中国特色农业现代化内容是什么？现在，学术界对中央提出的题目还没有交出合格答卷。中国有自己独特的资源禀赋和国情特点，中国农业不能照搬美国，也不能模仿巴西。

中国农业不能照搬美国，不可模仿巴西的道理是：巴西与美国农业是同样的模式，是一个体系。二者正在联合起来，将会形成在全球农业中的主导地位。会轻松地掌控玉米、大豆、猪肉、鸡肉、牛肉等大宗农产品的货源供应，利用芝加哥期货市场平台和美元金融资本等工具，掌控这些大宗农产品的定价权。我国无论怎样运作，都会是个附庸和小伙计。而且在全球一体化的大平台上，我国上述大宗农产品价格主导权旁落，价格将无法稳定，大起大落将不可避免。农业生产是以价格为杠杆来调控的，价格的不稳定，农业生产者就会无所是从，政府调控就会‘按下葫芦起来瓢’。

中国没有美国和巴西那么充足丰富的耕地、气候、水分资源，没有美国巴西那样数量庞大的大宗农产品，中国不能像美国、巴西那样去抢全球的大宗农产品销售市场的地盘，像巴西那样打着技术交流的幌子到全球各地建实验室似乎没有必要。中国农业应该有自己的目标，有自己的发展战略，中国农业科技业应该有自己的课题，这与巴西应该有所不同，特别是主攻方向应该根本不同。

我国农业科技发展需要总体战略，但是，农业科技战略要服从农业发展总体战略，科技不是孤立的，需要目标来指导，需要围绕战略框架来投放。解决中国特色现代农业的技术路线问题，要解决中国特色现代农业的组织路线问题，要有顶层设计，要有高端设计，要有总体设计，要先谋划出‘全局和万世’，科技才能有的放矢。

我国农业在解决了总体战略之后，再去“集中整合现有科研教学机构的优势力量，按照重大共性技术和主要作物设置国家农业实验室，按自然生态区域设置区域性的农业重点实验室。进行重点课题公关，或进行集成组合。同时，在实验室之间建立有机联系，界定各自职责，形成分工合理、上下贯通、资源信息共享、运转有序的农业科学研究体系”。中国农业不缺技术，也不缺人才，缺的是战略框架，缺的是组织体系，应推进微观、中观、宏观三位一体的中国特色农业组织体系建设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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